少年与爱永不老去。

【南硕】《玻璃纸花》2





2.


偌大的老宅里只有金硕珍一个人。


那天过后,屋子里渐渐清空。下人们走之前换过一批床单被罩沙发垫,衣服收回来了没来得及叠起,还堆在衣帽间里。


金硕珍在宅子里待得百无聊赖,便擅作主张帮他叠好收起。


一个星期内,金南俊没再回来过,只是让秘书带了两份文件来给金硕珍签字。


秘书是个不苟言笑、大约四十五岁左右的男人,立在门口毕恭毕敬地摁了门铃。金硕珍没见过他,想来应该是金南俊父亲那边的人,一时犹豫没敢直接开门,等秘书在门口说明了来意,才远远摁开了门禁。


两人在客厅坐下。秘书似乎认得他,也没多说什么,递过去一份合同,请金硕珍过目。


金硕珍倒没看太仔细,大致略过一遍,就接过笔准备签字。见他这么快打算下笔,秘书突然发问:“不再仔细看看么?”


“啊?”金硕珍吓了一跳,没敢真的签。


“不看看里面的条款么?了解一下这份工作的工作内容。”


“哦……”金硕珍想着他人印象中的自己应该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,不由得有些羞赧,“我看到了,洗衣做饭采购管家什么的。”他眨眨眼睛,“您别看我这个样子,其实我都会的……上大学这四年,我都学会了。”


秘书闻言安静下来,等他签完劳动合同,才又拿出了一份结婚申请,递了过去。


这次金硕珍犹豫了很久。


他低头盯着纸面上的字,还有照片栏,嘟囔了一句:“啊……没有证件照带在身上呢。”


秘书也不急:“您签好字以后,我会带您去办一张工资银行卡。顺便去照相馆拍一张好了。”


“麻烦您。”金硕珍把签好字的文件递还给他。


下午在银行大厅里规规矩矩地待上了半天,照片加急洗好,事情都办妥了,秘书又掏出另一张卡给他,说是以后老宅里的花销都用这张,然后鞠了个躬:“我要回公司继续上班了。不能送您回去,不好意思。”


金硕珍懵懵懂懂说着“没关系”,目送他离开,等到汽车尾气都消失殆尽,又惊觉自己身上没带多少东西,好歹为了办卡带了钱包,站在银行门口翻了半天掏出些零钱,才松了口气。


坐在公车上摇摇晃晃回到郊区老宅,整个屋子在夜色中像头黑漆漆的庞然大物,高高的屋檐压得金硕珍心头惴惴。


其实这几天看下来,老宅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家。他总是能想起小时候,父母傍晚下了班,陪他在院子里玩,那时候他有一只叫“小新”的小白狗,算不得什么名贵品种,却是自己亲手捡来的。家里饭后总会吃甜点,金南俊喜欢那个,一个星期七天有六天能找出借口跑来找他,蹭吃蹭喝的。


那时候温暖明亮的家,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?


金硕珍怕黑,又怕鬼,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么大的屋子里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,仿佛每一个黑洞洞的窗户都是一张深渊巨口,每个反光的家具家电都会反射出不该存在的东西,就连穿过走廊去洗个澡,都得用跑的。


他实在难过,一路走一路把灯都打开了,还是觉得背后凉嗖嗖,汗毛竖了一身。


金南俊回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亮堂堂的宅子,灯光映得院子里亮如白昼。找了一圈,一楼客厅房间厨房里都没有人,最后寻着水声走到浴室门口,他重重拍了几下门。


金硕珍吓得浑身一缩眼睛一花,蹲在了地上。门外金南俊还是没停下手来:“出来。”


过了五分钟金硕珍换好衣服走出来,金南俊已经把灯又尽数关掉,远远在走廊另一头不耐烦地说了声:“没必要的灯不用开。你别以为留在这里是来享受的。”


“……我没有……”金硕珍不敢反驳得太大声,不说又实在委屈,声音堵在喉咙里含含糊糊,金南俊听不清,也懒得听他的理由,解了外套往楼上又去:“做点吃的。我等下下来吃。”


金硕珍本还想说些什么,可人走得飞快,他一个人站在浴室门口,局促地在浴巾上又擦了擦手,过了很久,才应了一声:“好的。”


这么多天来金硕珍第一次进到厨房里来翻箱倒柜,因为没料到金南俊突然回来,白天的时候没有购置新的食材。冰箱和橱柜里东西倒不少,可是金硕珍挑挑捡捡半天,发现根本没有金南俊喜欢的东西。


金南俊洗好澡再下楼的时候,金硕珍刚洗好的头发都没干透,只煮了碗面放在餐桌上,人站在桌边揪着手指,还没等他走到一楼,就开口道歉道:“抱歉……没找到你爱吃的,明天开始我会去买。”


金南俊看他一眼,又看了看那碗只是简单放了肉片青菜和煎鸡蛋的面条,什么也没说,坐下吃了起来。


在那之后金南俊几乎每天都会回老宅,但每次几乎都是半夜。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,金硕珍的作息强行被打乱,早上金南俊走的时候他根本起不来去帮他收拾东西,下午坐车去市里采购一番,晚上前半夜收拾收拾屋子,然后也睡不着,只好窝在房间里等金南俊回来。


后半夜的时候,金南俊通常会洗个澡吃点东西再睡。金硕珍不知道他是不是忙得顾不上吃晚饭,又不敢问他在忙什么。金南俊回来以后,虽然两人共处同一空间的时间少之又少,但至少金南俊在的话,金硕珍就不那么怕黑了。


那天签了合同以后金硕珍就从客房搬到了楼梯旁的管家卧室里,楼上正对着二楼他以前住的卧室。金硕珍猜金南俊现在正住在那间卧室里,因为那是整间屋子里视野最好的一间房。


晚上睡不着的时候,偶尔听着天花板上传来的微弱脚步声也很好。


这天金硕珍正躺在被窝里强迫自己入睡,争取第二天早上起得来送金南俊出门。结果迷迷糊糊好像差不多真的要睡着的时候,楼上又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声响。


这下又把他吓清醒了。金硕珍赶忙下床蹋着拖鞋跑上楼去,一颗心通通跳得忘了金南俊数次警告他不许上二楼。


二楼并没有什么洪水猛兽。他左右看看黑漆漆的走廊,试探着敲了敲了金南俊的房门,里面的动静小下来,但半天无人开门,他便试着摁了摁门把。


万万没想到金南俊还锁了门。


“南俊……?”金硕珍又敲了敲门,“金南俊?怎么了?”


“别敲了!”金南俊的声音和平时听起来不太一样。金硕珍讪讪放下手,小声又问:“没事吧?……做噩梦了吗?”


门里久久不回复。


凌晨三点,两个人都睡不着。金南俊打开门的时候,完全不像个刚做了噩梦的人,清醒得可怕:“司机没上班。你载我去医院。”


“医院?”金硕珍担心他,想要拉住他的手,“你怎么了吗?”


“……”金南俊避开了,不想让他看到房间陈设似的很快关上了门,侧身从他身边走过,“你不好奇那段时间之后……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吗?”


他站在楼梯平台上回过头,借着顶灯的灯光,金硕珍也无法看清他眼中的情绪:“我现在带你去见见他。”




TBC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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